第632章 没有立刻回单位(2 / 2)

上百个同名同姓的“王德海”,如同一张张模糊而雷同的面孔,瞬间挤满了整个屏幕。他们来自五湖四海,年龄跨度从垂髫小儿到耄耋老人,职业更是千差万别。赵承平的心沉了一下,他知道,这将是一场极其枯燥且考验耐心的“大海捞针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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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有急躁,而是从桌上那堆积如山的文件旁,拿过一个干净的烟灰缸,又为自己泡了一杯酽得发黑的浓茶。滚烫的茶水冒着氤氲的热气,苦涩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,像一剂提神的苦药。

他呷了一口茶,那股苦涩顺着喉咙滑下,瞬间驱散了些许疲惫。然后,他便一头扎进了这片数据的海洋。

筛选开始了。

“先排除年龄。”赵承平自言自语,像是在给自己下达指令。根据鸿运饭店的登记信息,他们的目标王德海今年应该是四十三岁。他熟练地设置了年龄筛选区间“42-44岁”,敲下回车。

屏幕上的列表“唰”的一下缩短了三分之二。这是一个好的开始,但剩下的名字,依然有几十个之多,密密麻麻地排列着,像一群等待检阅的士兵。

赵承平的目光变得更加专注,他开始进行第二轮筛选:籍贯。

第609章

然而,当查询结果出来时,他不禁皱起了眉头。籍贯地吻合的,依然有五个人。

五个“王德海”,五张不同的脸,五段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。

他点开了第一个人的档案。照片上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,看起来文质彬彬,职业是某中学的物理老师。赵承平摇了摇头,直接点下了“关闭”。气质不符。

第二个人,照片黝黑精瘦,像个常年在外的渔民。档案显示他一直在沿海城市从事水产养殖。赵承平再次摇头。

第三个……第四个……

时间在指尖的敲击声和鼠标的点击声中悄然流逝。窗外的天色由傍晚的最后一抹霞光,渐渐沉入深邃的墨蓝。烟灰缸里,烟头已经堆成了小山。

当他排除掉第三个和第四个之后,列表中,只剩下了最后两个可能性最大的目标。

赵承平的精神为之一振,他将这两个人的档案窗口并列在屏幕上,左边的叫王德海A,右边的叫王德海B。

王德海A,四十三岁,登记住址在本市的城西区,一个老旧的筒子楼。他的档案上,附带着几条清晰的社会活动记录:三年内有两次交通违章,一次是闯红灯,一次是违章停车,都已处理完毕;两年前还因为邻里纠纷报过一次警,有出警记录。档案照片上的他,眼神里带着一丝被生活磨砺出的疲惫与市侩。

王德海B,四十二岁,登记住址则在远郊的一个行政村。而他的档案,干净得有些过分。除了最基础的户籍信息,几乎是一片空白。没有交通违章,没有报警记录,没有任何社会纠纷。照片上的他,国字脸,小平头,眼神有些木讷,与鸿运饭店花名册上那张模糊的登记照,至少有八分相似。

赵承平的目光在两份档案之间来回逡巡,眉头越皱越紧。

从表面证据来看,王德海A似乎更像一个在社会底层挣扎的普通人。那些违章和纠纷,就像是生活在皮肤上留下的粗糙印记,真实而鲜活。

相比之下,王德海B的档案,则像一张从未被使用过的白纸。

“太干净了……”赵承平喃喃自语。

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,大脑在飞速运转。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、辗转于各个工地和饭店的成年男人,怎么可能在数年间不留下一丝痕迹?他不开车吗?他不与人交往吗?他不会遇到任何需要与公权力打交道的事情吗?

这种“空白”,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。

这说明,这个人要么是过着与世隔绝的隐士生活,要么……就是他有意在规避和隐藏着什么。他在刻意地减少自己与社会系统的接触,避免在任何官方记录里留下自己的足迹。

赵承平的心中,天平已经彻底倒向了那个“一片空白”的王德海B。他毫不犹豫地将王德海A的档案关掉,然后将B的身份证号码,一字一字地抄写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。

那串数字,在他的笔下,仿佛拥有了千钧的重量。

“让我看看,你到底藏着什么。”

他将这串身份证号码输入了另一个更为核心、权限要求也更高的“金融关联信息查询系统”。这个系统能够关联到目标名下的银行账户、支付平台等信息。

进度条在缓慢地加载,每一秒都像是在考验着赵承平的耐心。终于,“滴”的一声轻响,查询结果弹了出来。

结果让赵承平再次皱起了眉头。

系统显示,这个王德海名下,有且仅有一张多年前在某国有大行办理的储蓄卡。他立刻调取了这张卡的交易流水。

屏幕上,长长的一片空白。

“最近一笔交易发生在……三年前?”赵承平的目光凝固了。这张卡,在三年前一笔小额取现之后,就再也没有任何存取、转账、消费记录。卡里的余额,只剩下几块钱。

它就像一艘被遗弃在数据海洋里的“幽灵船”,彻底沉寂了。

这更奇怪了。

一个有着金融诈骗“前科”,并且能与李志强这种人深度捆绑的马仔,怎么可能满足于一张余额只有几块钱的废弃储蓄卡?这不符合逻辑。在这个就连街边卖红薯的小贩都挂着二维码的时代,一个成年人,尤其是一个在灰色地带游走的人,完全脱离现代金融体系,只使用现金生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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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简直是天方夜谭。

赵承平的内心警铃大作。他意识到,这张废弃的银行卡,不是线索的终点,而是另一个深渊的入口。它和王德海那份“空白”的档案一样,都是一种精心设计的伪装。

“他一定有别的账户。”赵承平喃喃自语,眼神变得无比锐利。

他立刻调转方向,不再局限于银行系统。他通过内部协作平台,向网络安全部门发出了协查请求,目标直指两大主流移动支付平台。他要查查,这个王德海的身份证号,是否绑定了任何支付账户。

等待结果的过程并不漫长,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。几分钟后,网安部门的回馈来了,结果却像一盆冷水,将赵承平刚刚燃起的火焰浇得半灭。

——查无此人。

王德海的身份证号,没有绑定任何主流支付账户。

赵承平靠在椅背上,感觉一股无力感再次袭来。这个对手,比他想象中还要谨慎,还要狡猾。

他没有放弃。既然金融路线走不通,那就走通讯路线。一个活人,总要和外界联系。

他调出当年王德海办理那张储蓄卡时预留的手机号码。这是一个老号段,看上去有些年头了。他立即将这个号码输入到通讯数据查询系统。

屏幕上,数据条开始滚动,系统正在从庞大的数据库中检索着这个号码的所有信息。

这一次,结果出来了。

但那结果,却让赵承平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
系统状态栏里,用鲜红的字体标注着两个刺眼的字:“停机”。

而在停机日期那一栏,清晰地显示着一个时间:两年前。

两年前!这个时间点,像一根钢针,狠狠地刺进了赵承平的脑海。那不正是“金龙贸易”案案发后不久,也是王德海从鸿运饭店离职,彻底消失在公众视野的时间点吗?!

巧合?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巧合!

这绝不是简单的欠费停机。这是一个计划周详的、有预谋的切断。他不仅废弃了自己的银行卡,还在同一时间节点,掐断了自己与过去所有社会关系的通讯联系。

赵承平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,感觉自己仿佛在面对一个幽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