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时二刻,博望县城西面密林。
“报!将军,博望南门大开,有三千兵马出城,向西南而去。”
斥侯单膝跪地,抱拳禀报。
赵林闻言,随手将啃到最后一口的干粮扔进嘴里,粗饼硬得仿佛是块石头,费力的咀嚼让腮帮上的脸部肌肉不时绷紧。
将右手提着的水囊里最后一口水灌进口中,混合着肉香的米饼几乎是囫囵地剌着嗓子眼咽进肚子里。
“咳...嗯嗯...传令!”
压下喉咙的不适感,赵林长身而起,一旁陈安适时的上前,将绣着北斗七星的白袍挂在赵林的肩甲上。
“传令!全军集结!”
一亲卫将啃了一半的干粮放下,前去传令。
赵林又唤来谢旌、卓膺,谓之曰:“显扬,与你一营骑军,尾随博望兵马,待见得关小将军与敌交战,便领军从后方杀出,俊承为汝副将。”
谢旌闻言,略带难色,谄媚道:“将军,末将不善领兵,只愿跟随将军冲锋陷阵,不若叫吴将军去...”
话未说完,赵林抬手拍了拍谢旌臂膀,低声道:“你忘了,俊承原是吴兰麾下部将!”
谢旌抬手挠了挠发髻,看了一眼面带感激之色的卓膺,无奈戴上铁盔,抱拳领命。
少顷,谢旌率千余骑军穿过密林,向南而去。
赵林思忖一番,又叫请来夏侯充。
自昨日夏侯充归乡之后,便获得了一些受限制的自由。
自由在密林中行走,但身后始终跟着面瘫脸丁奉。
“将军,博望县只有三四千守军,守将乃是已故汝南太守蔡阳之子,名唤蔡枸...”
赵林闻言一愣,菜狗?
抬手打断夏侯充的表忠心,赵林翻身上马,言道:“方才博望南门大开,有三千兵马往西南而去,若你所言属实,城中至多只有一千守军,你可愿去叫开城门?”
夏侯充抱拳领命,看不出丝毫迟疑。
实则心中极为纠结。
一来,若是今日去叫开城门之事传扬出去,好说不好听啊,叫门将军...
二来,夏侯充虽然有个沙场建功的梦想,但如果能在曹军阵营岂不是更好?
如若我去叫门之时,表明身份,命城上弓弩手掩护,自己纵马绕城而走,是否能走脱?
届时我绕城纵马飞驰,身后纵使是追兵,也有箭雨掩护,未必不能寻机入城...
方才念及此处,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身前的赵林等人,见一名唤陈安的少年背负一具铁胎弓。
夏侯充瞬间想到昨日自看守士卒口中听闻的消息。
“赵将军真乃神人也,呼吸之间连开六弓,箭射百余步,六矢皆中!”
“是也,用的还是二石弓,听军侯说,最后一箭没收住力气,竟将弓臂折断!”
夏侯充:“......”
我夏侯充既然归降,岂是背信弃义之人!
父亲!
自古忠孝不能两全,请恕孩儿不孝了!
......
谁念叨我?
夏侯惇很惆怅。
他仿照昔日关羽土山约三事,也提了三个要求。
“其一,我等降你之后,你需保全我麾下这六百将士性命,不得有丝毫刁难!不得拆分整编,饮食起居、粮饷操练皆按魏军旧例,不得苛待!”
关羽闻言,暗自冷笑,颔首同意。
夏侯惇又道:“其二,我家眷皆在邺城,投降之事当秘而不宣,若是不慎泄露出去,我当即刻北归,以保我家眷,关将军须不得阻拦。”
言罢,似乎唯恐关羽不肯,又道:“昔日关将军土山约三事,也曾言明若知刘使君去处,当千里投奔,我今日不过是效仿关将军昔日义举。”
关羽微微颔首,心中却已不信夏侯惇是真降。
只在心中暗自决定,待夏侯惇投降之后,便将他与曹仁一同软禁。
夏侯惇见关羽点头,心中石头落了地,竖起第三根手指,正色道:
“我今兵败于此,非战之罪也,乃为奸佞出卖军情!
此贼害我五万将士溺亡,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!
关将军须将此人消息告知于我,不得阻拦我复仇!”
关羽闻言一愣,心道:“供出水攻之计的是宛城守军副将卫开,此人虽不过一纨绔子弟,但既然降了,断然没有让夏侯惇杀害的道理。
不过...夏侯惇方才所言,恐怕另有隐情,不若权且应下,待柏轩归来,探明卫开自何处得来消息,再做计较。”
思及此处,关羽手捋长髯,朗声道:“汝约三事,关某念在昔日丞相应许之举,尽数应允。
然汝新降,不可自领部曲。
此地六百人马当新立一营,关某之命,即为主将之命,不可违逆,不可不从,如何?”
夏侯惇闻言,暗自冷笑一声,心道:“此六百精锐莫不是久随大王的老卒,或为我自家部曲,汝欲夺兵权,若不打散重组,好比是痴人说梦!”
嘴上却道:“本当如此,自无不可。”
言罢,环视六百精锐,喝令弃械投降,又将兜鍪摘下,转身冲着关羽拱手一礼,言道: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
“关将军既应允三事,夏侯惇愿降,只盼将军以信义为重,莫要食言!”
关羽闻言,昂首笑道:“关某素以信义立足于世,安能背弃!”
夏侯惇降了,荆州军大胜,对外宣称以水攻之计覆殁曹军五万,生擒夏侯惇。
博望县城一日间变换城头旗帜,堵阳县守将得了斥候回报,急命人星夜去邺城报信,暂且不表。
荆州战事告一段落,雍州曹军亦在提振士气,暂无争斗。
江东却在暗自调兵遣将。
自蒯越说服江东之后,孙权便叫大都督鲁肃领兵镇守合肥,却在暗中调回徐盛、凌统、董袭、陈武、蒋钦等人,合驻守江东的朱然、朱桓、贺齐、吕范、全柔、孙瑜、孙韶七人,合十二员战将,以吕蒙为平西都督,领兵七万,耗时三月,暗中将兵马屯驻于洞庭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