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3章 我可一直都是守法经营的啊(2 / 2)

审讯室里,只有头顶那盏白炽灯发出单调的嗡鸣。

赵承平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他对面,而是拉了张椅子,在他身旁坐下,距离很近。他没有带任何记录本,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,抽出一根递给王德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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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德海迟疑了一下,还是接了过去。赵承平亲自给他点上火,然后也给自己点了一根。

一时间,只有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升腾。

“王德海,”赵承平的声音很轻,像是在闲聊家常,“这两年东躲西藏,不好受吧?其实你是个聪明人,应该知道,纸是包不住火的。”

王德海猛吸了一口烟,呛得咳嗽起来,浑浊的眼球里泛起一丝血红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沉默地对抗着。

赵承平也不着急,他看着烟头的火星明明灭灭,仿佛在自言自语:“你把那个接头人的体貌特征都说了,帽子、口罩、沙哑的声音……这些都对。但你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,你每次跟他联系,都是用电话。那个电话号码,你以为我们查不到吗?”

王德海夹着烟的手,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。

赵承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,他知道,火候到了。他掐灭了手中的烟,身体微微前倾,凑到王德海耳边,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、近乎耳语的音量,清晰而缓慢地吐出了一个名字:

“刘……建……军。”

这个名字,像一颗引爆的炸弹,在王德海那早已麻木的神经中枢里轰然炸响!

他的脸色,在一瞬间褪尽了所有的血色,变得惨白如纸。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、无法掩饰的恐惧。他的身体猛地向后一缩,仿佛想躲避这个名字,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审讯椅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他那双死灰般的眼睛,瞬间被惊恐和难以置信所填满,瞳孔剧烈地收缩成了两个针尖。

他张了张嘴,喉咙里发出“咯咯”的怪响,似乎想说什么,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。那支刚刚点燃的香烟,从他颤抖的指间滑落,掉在地上,火星烫到了他的裤脚,他却浑然不觉。

这,已经不是伪装,不是演戏。

这是当一个人内心最深、最严密的防线被瞬间击穿时,最本能的生理反应。

赵承平知道,他赌对了。

他缓缓直起身子,回到审讯桌对面坐下,双臂交叠放在桌上,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仍在惊恐中喘息的王德海。

“看来,你认识他。”赵承平用的是陈述句,而非疑问句。他将地上那根还在冒着青烟的烟头用脚尖碾灭,动作不紧不慢,每一个细节都在向王德海传递一个信息:一切尽在掌握。

王德海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他死死地咬着下唇,试图用疼痛来让自己混乱的大脑重新冷静下来。他那惨白的脸上,冷汗已经冒了出来,顺着额角滑落。

赵承平没有催促,他给了王德海几秒钟的时间去消化这个冲击。然后,他才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、足以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“我们刚从他那里过来。”赵承平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,“他很配合,什么都说了。”

这句话像一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王德海的心上。他的身体又是一震,眼神中充满了绝望的难以置信。

“他说,他认识你。”赵承平继续说道,他刻意模仿着刘建军那种生意人的圆滑腔调,“他说你叫王德海,是个在他店里打零工的,干活还行,就是人有点蔫儿。你们之间的联系,也只是他偶尔叫你过去搬搬水泥,卸卸货。仅此而已。”

赵承平顿了顿,犀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,直射进王德海的灵魂深处。

“王德海,你听明白了吗?在他嘴里,你只是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临时工。他有店铺,有家庭,是个守法经营的‘好市民’。而你呢?你是个背着命案、抢了五十万赃款的逃犯。现在,你告诉我,如果这个案子到了法庭上,法官会相信谁?”

“你所做的一切,你扛下的所有风险,在他那里,就只值几天的工钱。而这笔五十万的巨款,这起精心策划的抢劫案,最终都会变成你一个人的‘杰作’。你将独自承担所有罪责,而他和他们,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,继续过自己的好日子。”

赵承平的每一个字,都像淬了毒的钢针,精准地刺入王德海内心最脆弱、最不甘的地方。

背叛!

赤裸裸的背叛!

王德海想过被警察抓住,想过被判死刑,但他从未想过,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的“组织”,那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幕后老板,会这样轻而易举地将他像垃圾一样抛弃。那个看似可靠的中间人刘建军,转眼间就将他贬低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苦力。他为之卖命的一切,瞬间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
审讯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,只剩下王德海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。

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,像一盘即将烧毁的磁带。一边是组织的“规矩”和那未知的、令人恐惧的报复;另一边是赵承平描绘出的,被彻底出卖、独自扛下所有罪名的绝望未来。

他的心理防线,在“背叛”这把重锤的反复敲击下,已经布满了裂痕。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绝路,但即便是死,他也不甘心当一个被嘲弄的、愚蠢的替罪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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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
王德海低垂的头颅下,眼神在剧烈地挣扎、权衡、博弈。恐惧、愤怒、不甘、绝望,种种情绪在他的心中交织翻滚,最终,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,占据了上风。

他缓缓地抬起头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,曾经的惊恐已经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悬崖尽头的疯狂和麻木。

“我说……”

他的声音沙哑干涩,像是从生锈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两个字。

赵承平的身体微微前倾,他知道,这道坚固的堤坝,终于决口了。

“刘建军……”王德海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“他就是那个用变声器给我打电话的人。所有的指令,都是他传达给我的。钱,也是我交到他手上的。”

他停顿了一下,眼神变得有些空洞,像是在回忆某个遥远而模糊的影子。

“但他……他也不是老板。”王德海的声音低了下去,“他跟我一样,也只是个传话的,是个中间人。我们这种人,就像是棋盘上的卒子,永远不可能见到下棋的人是谁。”

“真正的幕后老板是谁,住在哪里,长什么样子……”他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一丝凄凉的苦笑,“我真的,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王德海空洞的目光投向天花板上那盏刺眼的白炽灯,仿佛想从那片单调的白光中,看清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入这片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
“两年前,我还在一家物流公司开车送货,工资不高,但还算安稳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,充满了宿命般的悔恨,“后来,我认识了刘建军。他那家建材店,我经常过去送货,一来二去就熟了。他出手大方,会说话,我当时觉得,他是个有本事、讲义气的大哥。”

“有一天,他找到我,神神秘秘地塞给我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密码。他说,他有一笔‘不太干净’的账要走,让我帮个忙。他说过两天会有人给我一个包裹,里面是现金,让我把钱存进这张卡里,然后把卡销毁。”

王德海自嘲地笑了一下,那笑容比哭还难看。

“我当时鬼迷心窍了。他说事成之后,给我五千块钱好处费。五千块啊!那是我辛辛苦苦开货车一个多月的工资!我想着,不就是帮人‘走个账’嘛,这种事多的是,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
“过了两天,我真就接到了一个电话,让我去城郊一个废弃的公交站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