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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封位(1 / 2)

次日,余莺儿是被激动的翠玲给叫醒的。昨天半夜里燃起了焰火,巨大的轰鸣声和房外的惊呼声把她吵得睡不安宁,这会更是困得不行。

“快起来,马上发年赏了!李公公叫我们去前殿排好,这是皇上登基的头一年,肯定不少。”

“这就起。”余莺儿手摸上眼睛,用力扯下几根眼睫毛,顿时清醒不少。

李德福平时看她一副锯嘴葫芦的模样很是不喜,明暗里给了不少重活做,平日也是没有多少好脸色,但今日不仅和颜悦色到有些讨好,竟也丝毫没克扣她的年赏,红红的荷包放在手里沉甸甸的,分量不少,似乎比旁人还要多上一些,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。

掂着荷包,余莺儿若有所思地往房中走。

她记得剧情发展,按原定的来,苏培盛这天奉命以对联前来寻她,今夜便是侍寝之日。

但经她昨天故意所为,打乱了剧情,应当是不可能了。她既是倚梅园宫女,又在除夕当夜当差,寻她自然简单不过,兴许她的身份已被苏培盛调查清楚了。如此,今天李德福的异样和格外丰厚的年赏便并不是错觉了,苏培盛的打听自然是少不了李德福去回话,苏培盛代表着天子,她转眼变成连皇帝都关心的人,李德福又怎敢得罪。

有了李德福的忌惮好日子的确到了,一天下来就只做了些整理花枝的活儿,不费神不费事的,晚上早早就得睡了,不成想正在酣梦里就又被突地指去做活。

因着雪停了,地上的积雪早已被扫净,露出干净湿润的石板路,只梅花上还留着残雪。

夜色朦胧,眼下倚梅园殿中灯火已熄,唯有余莺儿还在园中剪着梅花枝。幸好雪停,风也没那么冷肃,穿着厚实的冬衣身上倒没有那么冷。

事出反常必有妖,她心里明镜似的,李德福来唤她时脸上分明是挂着些讨好的谄笑,并非诚心为难她,让她大晚上的去园里做活。

可见,是有人吩咐了,谁吩咐的,要做什么,便是用脚都能想得到。

虽然知道,但事还是要做的,总不能真的偷懒耍滑,焉知哪个角落里不是藏着一双眼睛正在看着。

她手脚利落地捡着长得最好的花枝剪,眼看着差事也差不多完了,她将败落在雪里的梅花拾掇起来,动作轻柔仔细,这淡淡的幽香的确好闻,既能激起一些人心中的情绪,更也落实她对红梅的“钟爱”。

一方寂静之处,身后却乍响起声音来。

“野有蔓草,零露漙兮。有美一人,清扬婉兮。邂逅相遇,适我愿兮。”

总算露面了,余莺儿自然知道是谁,今日这一出不就是他一手安排的“偶遇”,只是未免也太心急了,尝不到最强替身甄嬛,便是她一个次品中的次品也让他抓心挠肺了。

其实她原本还打算与他虚与委蛇几回再水到渠成地揭露身份,但他既如此,那也顺水推舟罢。

她恍若被突起的声音惊到,身形一滞,作出一副讶然的模样回头看向突然至此的男子。

他口中念着暧昧缠绵的情诗,含笑缓缓走来,于花树间露出身影。

四十的年纪,丰神俊朗倒论不上,只是保养得宜又有至高权力滋养,这天下的掌权者自然是气宇不凡。

见余莺儿看着,他不禁笑意更深,继续说着。

“野有蔓草,零露瀼瀼。有美一人,婉如清扬。邂逅相遇,与子偕臧。”

“......”

发情的狗。

余莺儿心道。

她将那方拾了花瓣的帕子放下,恭恭敬敬跪下行礼:“奴婢参见贵人,贵人万福。”

胤禛几步走至她身前,手虚虚一挽示意她起来,“冰雪林中,暗香疏影。昨夜恍一见,竟是倩影难忘,是以梅花结缘,踏夜前来只希能再得见一面,不想你我确有缘分。”

他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,话意却深,亲近之心甚浓。余莺儿却丝毫不为所动,低头不与之对视,只作下人姿态,回道:“贵人实在言重了,奴婢卑微之躯,何以能让贵人挂念。”

胤禛看着面无表情,对他示好之语视若无睹的余莺儿,只觉她冷冰冰的样子更胜后宫堆笑迎合的嫔妃。

想到这,胤禛心里泛起些难耐的痒意,明知故问道:“你我两次偶遇,还未问知你名姓。”

余莺儿回道:“奴婢贱名余莺儿。”

“莺雏初出谷,迁木寄晴花。不解如簧语,犹疑度柳斜。”胤禛说:“可是取自许及之的黄莺儿?”

余莺儿纠正道:“是黄莺儿,却是樊增祥的「细听才是莺儿,一味绵蛮,芳树阴里。」”

他向来喜欢有才情气韵的女子,见她朗朗念来,心中更觉满意,点点头问道:“可有什么意?”

“奴婢父亲原是昆曲班子的,他希望奴婢的声音能如黄莺儿一般婉转悠扬。”

胤禛“嗯”一声,颇为赞同道:“难怪你昨日的昆腔极正,你父亲取名甚好,确是声如其名,不输百灵。”

“贵人相夸,奴婢不敢当,不过些雕虫小技,是贵人抬举罢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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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莺儿说完,微微抬了下头,面露迟疑之色,似乎有什么想要说。胤禛看她纠结半晌还未开口,便道:“可有什么事?”

她斟酌几下还是福了福身,开口问道:“奴婢见贵人周身气势不凡,想必身份非同一般,请恕奴婢愚笨还不知贵人身份,还请贵人赐教,以免奴婢无知冲撞了贵人。”

不知向来规矩的人得知他的身份,是何种神情?

胤禛起了几分兴致,故意道:“你猜。”

余莺儿并未及时回答,思考几息后才缓缓开口道:“今夜并无饮宴,夜间却还能在宫中自由走动的贵人也只有凝晖堂的果郡王、庆寿堂的慎贝勒和……当今皇上。”

胤禛:“说下去。”

余莺儿自觉跪下:“贝勒爷年幼自然不是,但皇上和果郡王身份尊贵,奴婢未曾见过。然虽未见过,奴婢却知道皇上是天命所归之人,既是天下共主自然尊贵无匹,气势无人能敌,奴婢觉得只是郡王不该有如此浑足的威势,令人望之心生怯意。”

“所以奴婢斗胆猜测您是皇上。”余莺儿抬眼,快速望了他一眼便又低下,笃定道。

话落,胤禛先是沉默,再是大笑。

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说:“你很聪明。”

余莺儿一番话令他舒坦、愉悦,没想到此女子不止性情才气绝佳,还有如此伶俐之口,确是个妙人。

看似冷然的人说起恭维奉承之语,本应是梅花被碾入淤泥般,令人不喜,胤禛却奇异地生不起厌,倒觉别有一番滋味。

他愈发满意了,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。

身份既明了,余莺儿不敢无礼,忙磕下头:“奴婢参见皇上,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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