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府门口,只见符银盏正牵着一个少年郎的手等候在此。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年纪,身着劲装,眉眼间带着几分符家子弟的英气,却又藏着几分少年人的雀跃,正是符昭愿。
“姊夫!”
符昭愿见了杨骏,连忙上前拱手,语气里满是期待:“我都收拾好了,随时可以出发!”
杨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见他行囊轻便,腰间还别了一把短剑,笑着点头:“好,走吧。”
符银盏上前,又细细叮嘱了符昭愿几句,无非是路上听杨骏的话、不许胡闹之类的话,才不舍地看着二人翻身上马。
马蹄声响,杨骏勒住缰绳,回头望向站在府门口的符银盏,抬手挥了挥。符银盏也挥了挥手,直到马蹄声渐远,身影消失在街巷尽头,才缓缓转身回府。
……
政事堂的偏厅里,窗棂半掩,日光斜斜洒在案头的奏疏上,却驱不散厅内的沉郁。翰林学士陶谷眼神一转,目光落在窗外的宫墙,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,看向端坐一旁的李谷:“李相,杨骏今日已然启程前往洛阳,依你看,他此行怕不只是为了黄河水运那桩差事吧?”
自上次皇宫内李谷与杨骏当庭交锋,李谷便一直隐忍不发,朝堂上看似风平浪静,实则暗流涌动。如今杨骏领命远赴洛阳,倒是让这些蛰伏的老臣都提起了心思。
李谷端起青瓷茶盏,指尖摩挲着杯壁的冰裂纹,茶雾氤氲了他眼底的精光,半晌才缓缓放下茶盏,发出一声轻响。他长叹了一口气,语气里带着几分莫测的淡然,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:“无妨。洛阳那地界,本就水深难测,不是他一个杨骏去了就能轻易理清的。反倒这次洛阳之行,弄不好,会成为他这辈子都翻不过去的梦魇!”
陶谷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若真有这样的结果,他无疑是高兴的!上次朝堂交锋,杨骏说他的那番话,差点晚节不保,幸亏李相从中斡旋,才使他免遭一难!
陶谷环视一圈,然后凑近了些低声道:“你是说‘十阿父’背后的那些人?还是……宫里头的那层关系?”
李谷闭了闭眼,声音压得更低:“此事怎可议论?这件事不在事情本身,而在领头之人身份上,此刻怕是官家棘手吧!”
说到这里,他顿了顿,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:“他不是有能耐吗?不是深得官家信任吗?就让他去试试,洛阳那潭浑水,够他喝一壶的。若是成了,是朝廷之幸;若是败了,也正好挫挫他的锐气,省得他年纪轻轻,就忘了朝堂深浅。”
陶谷点了点头,却又皱起眉头:“可若是他真的办成了呢?那水运一通,煤矿顺利入京,北征契丹的根基便稳了,他的声望怕是会更盛。”
李谷端起茶盏,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,语气笃定:“他办不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