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善如觉得难以置信。
禁中养大的人,更何况还是先皇后一手养大,怎么会是这样的性子呢?
看看如今的这位官家,何等的冷血冷情,高山郡王和他虽然不是一母同胞,但也差不离。
谁成想差别这样大。
“这可真是想不到。”梁善如靠在车厢内壁上,听他说起这些来确实津津有味,“很难想象,这样金贵的郡王爷,府上世子妃是平民出身,唯一的女孩儿寻的郎婿又是……”
她觉得平民出身的世子妃都不重要了,毕竟本朝中宗和惠总的后宫都有平民出身的妃子,门第之见其实从前没有那么严重的,高山郡王看的开并不足为奇。
然而外室子……那太难听了,尤其足可见高阳伯品行没好到哪里去。
高山郡王居然也不怕永宁郡主所托非人。
裴延舟又看穿了她心底所想:“郡王爷再不看重出身门第,人品肯定还是要仔细考察的,毕竟就那么一双儿女,他怎么会不重视?”
梁善如哦了声:“那是我狭隘了。”
“那倒也不是。”听她这样说,裴延舟又哄起她来,“外室子,毕竟不好听。”
当然不好听,只怕饶是尊贵如永宁郡主,肯定也有许多闲言碎语会传到她耳朵里去,谁让人事她自己选的。
哪怕人入了族谱,做了高阳伯嫡子,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出身,看裴延舟这样,盛京估计没人不知道。
梁善如垂眸:“怪不得郡王当着我阿舅的面让你到我车上来,跟世子还有郡主的事情比起来……”她忽然笑着摇了摇头,“未婚的夫妇同乘一辆车,根本就不算是事儿,大约也只有我阿舅才会黑了脸,深以为如此不妥。”
说完了她又感慨:“郡王爷这样洒脱的人,如今也免不了牵扯到朝堂纷争里面来。”
“他生来是皇家血脉,从来都在这场纷争中,而不是今次才被牵扯进来的。”裴延舟纠正道,“只是郡王聪明,所以外人看来,他从前是个富贵闲人而已。”
梁善如皱眉:“什么意思?”
“郡王固然对断案感兴趣,但古往今来,中宫养大的皇子,成年历练不入六部,反倒去大理寺任堂官的,你见过吗?”裴延舟神色认真的说,“说穿了,刑部难道去不得?刑部的大人们,多少是干了一辈子刑名的,怎么想也比大理寺更适合他。”
那就是高山郡王有意藏锋,也避开了诸兄弟锋芒,让人觉得他不争不抢,根本没有那份儿心思。
当年的他是否有夺嫡之心如今已无从得知,但现在肯定是没有了。
裴延舟看她似乎真的在思考,想了想,手臂微抬,温热的掌心落在她发顶上,顺着乌黑柔顺的发丝轻揉了把:“想这些做什么?”
“那还不是你提起来的?”梁善如拨开他的手,“不过按照你这样说,官家如今应该很信任郡王爷才对吧?”
其实高山郡王一脉都没任何威胁了。
世子妃出身太不好,郡马爷又是个实打实的外室子。
梁善如眉心忽然动了下:“我看未必是郡王爷洒脱不在意。”
裴延舟听她这样说,就跟着笑:“你倒聪慧,一点就通?”
梁善如就冲他丢了个白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