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先前说过,殿下或许要权衡利弊才能择定正妃人选,而我,从来不用。
来日若我无力支撑信国公府,叫裴家在我手上败落,那只是我自己无能,百年后无颜面对祖宗也是我的事,同我新妇绝不相干,而我,绝对不会靠新妇帮我维持裴家荣光。
殿下,位极人臣或许是许多人一生的追求和夙愿,却从不是我裴延舟的。
将来殿下用得上我,我自然效忠,但要说让我绞尽脑汁为殿下献策,谋求一人之下的那个位置,我今日可以告诉殿下,我从没有过那样的心。”
他说这话时已经站起身来:“我是什么样的人,殿下一直都清楚,不是吗?”
裴延舟又拱手做了个礼,再不发一言。
李弘豫不知道是该生气,还是该发笑。
其实想想也对。
裴延舟会怕?他要是怕了,今天也不会带着两口箱子到卫国公府去。
话说到这个份儿上,即便是他从前有什么谋求算计,如今也都不能成了。
他早看好了人家,只等时机成熟,就帮梁善如说合亲事,但现在他再敢这样做,裴延舟跑去告诉卫国公,一切都是他的私心算计,并不是真正为梁善如好,难道卫国公就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了?
裴延舟话中的威胁又何止一次。
周慎那样的武将最重情义,所以这几年愿意恭恭敬敬的称他一句殿下,到了四郎跟前,周慎可没那么客气。
叫他们知道他过去三年都是利用而非真心,过去几年的苦心孤诣,就算是白费了。
算来算去,放弃梁善如,竟成了眼下最好的选择。
而李弘豫,从来都没想过要真正同裴延舟撕破脸,这才是最最要紧的。
“好。”李弘豫终究还是应了下来,“既是你毕生所求,我当有成人之美。持让,也就是你,若换做旁人——”
他深吸口气,也慢慢起身,缓步上前,一抬手,落在裴延舟的肩膀上,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:“既然是你求来的,想来你一定会好好待他。
只是有一样,持让,你如今既知我一开始的谋划,你和梁小娘子的亲事,就让我到父皇面前请旨赐婚,说出去是我待梁小娘子的一份心。
毕竟能嫁到信国公府做世子夫人,对梁小娘子来说,已经是最好的选择。
这你总不至于也不答应吧?”
说到最后他是在脸上挂了笑的。
反正梁善如的婚事拿捏不了,往后她真嫁了裴延舟,那她这个人也就再不受他掌控,想要再从梁善如身上讨什么好处,大抵是不可能的。
物尽其用,梁善如这枚棋子,到头来,总得让他再做个文章,也算是不枉他过去三年的细心照拂。
裴延舟却皱眉:“我暂且还没打算求官家赐婚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李弘豫这下有些傻眼了,“你不是非她不娶?”
“她对我还未必有那样心意,卫国公对我也有诸多不满,在这件事上,我不想逼她,总要她心甘情愿才好。”裴延舟解释了两句。
不过赐婚这件事,要是善如答应了,李弘豫去求,比他到官家面前求,自然是要更体面些的。
况且威胁了李弘豫这么半天,到头来一点甜头也不给,李弘豫八成是要狗急跳墙的。
于是裴延舟赶忙又说:“不过我答应殿下,来日我若有幸与善如结这一世夫妻情缘,一定请殿下出面,到官家跟前求来赐婚圣旨,给善如,也给我一份儿体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