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子豫求了狱卒半个时辰,才拿到了纸笔。
看着元老夫人提笔写了密信,他心中仍有犹豫:“祖母,若是宋麟收到这信,却不肯帮我们,那我们岂非白白丧失了求救的机会?”
“不会的。”
元氏道。
“如今将军府是姜氏掌家,她与顾氏母子积怨已深,怎会给他们好日子过?”
“没错。”宋子豫点头,“姜绾身为二品诰命,又深得帝后恩宠,顾氏母子斗不过她。”
他转念一想。
“可若是宋麟想要投奔那个姓毕的,离开将军府,如何是好?”
元氏冷笑了声。
“他们二人,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。”
毕沅早被她关在了鹿鹤堂中。
景元帝派人查封将军府后,他怀疑宋家与幻月教有勾结,一定会严审鹿鹤堂一干人等。
寻常的奴仆都签了身契,身份清白,但毕沅是个江湖商客,身份不明。
而他来宋家的真实目的,也未必敢告之官府。
如此可疑之人,很容易被当做幻月教的同党。
就算他逃过一劫,等到元氏被审问时,三言两语间就能让刑部怀疑到他身上,毕沅那文弱身子骨,如何抵得过牢狱重刑?
到时毕沅有口难言,只有活活被冤死。
元氏眯了眯眼,面色阴毒。
谁叫他联合顾玉容来祸乱将军府,这也算是他的报应!
“顾氏和宋麟找不到人投奔,茫茫江湖,他们又能去向何处?”元氏道,“宋麟不是傻子,但凡他能收到这封密信,明白这东西的重要,权衡利弊间,就能做出正确决定。”
“听了我们的话,起码,他还能做将军府的公子。”
否则,宋家背负谋逆之罪,他又有什么好处可得?
宋子豫却面色激愤。
顾氏与人交好,还诓骗他养了旁人的儿子十年,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?
一想起从前对这对母子的宠爱,他心中就像着了一把火,他咽不下这口气。
元氏看出他的心思,劝道:“等出去了,他们母子任由你拿捏,眼下,先骗过宋麟要紧。”
她很快就将信写好了,但怎么送出去是个问题。
季嵘虽然因病休沐,但他任职刑部多年,培养了许多心腹,若冒然将密信送出,说不定这信到不了宋麟手中,就会被中途截走。
“密信上的东西很关键,是我们祖孙的保命符,绝不能被姜绾得知。”元氏道。
若是被她发现,一定会私下销毁。
那她和宋子豫就真的没了指望。
二人低声商议一番,还是决定亲手交给宋麟更为保险。
宋子豫拿过毛笔,亲手写了另一封信。
元氏则摘下一双耳坠子,那是她身上为数不多的首饰了,她将耳坠塞给狱卒,请他将信转交给宋麟。
这封信上没有秘密,宋子豫自称罪孽深重,料到自己时日无多,想在定罪前见宋麟一面,托付身后事。
言辞间颇为动容,还称宋麟是自己最疼爱的孩子云云。
虽然宋麟未必相信,但他只能如此表态。
狱卒掂了掂耳坠的份量,将信揣在怀中,离开了大牢。
此时,将军府中。
姜绾正坐在榻边,目光扫过手中的信件,一目十行看了,又将宣纸扔进了火盆中。
这信是从齐顺斋送来的,是裴熙传来的消息。
“夫人,宋麟果然上钩了。”碧螺在一旁道。
姜绾点头,吩咐道:“告诉茹姨娘,明夜就可以将人放了。”
她抬眼,目光落在桌上的一枚玉佩上,眼含讥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