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跟着她的步伐,没有丝毫吃力不妥。
陆尘音就这么一路穿街过巷,忽忽然来到一处僻静的小楼前。
这里其实依旧在京城的中心位置。
旁边还有很多类似格局的小楼。
大部分都灯火通明。
唯独这一幢小楼,漆黑无光,冷冷清清。
一路走进来,或明或暗警戒重重。
不过,没有人发现我们。
陆尘音停步在小楼前,背着手看了漆黑的窗户片刻,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,上前推开房门,走了进去。
楼内干净整洁。
看得出有人定期打扫维护,而且极为用心。
只是依旧空落落的没有人气。
房子就是这样,没人常住,无论怎么收拾打扫,都是依旧给人一种清晰的荒败感。
陆尘音对这里并不是很熟悉,每走几步都会停一停,思忖片刻后,才会继续往前走。
最终她花了近十分钟,才来到二楼一处房间。
这里应该是书房。
东西两面墙都是直至天花板的高大书架。
只是架子上空落落的没有一本书,却依旧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。
陆尘音走到靠窗的书桌前,拉开抽屉,从里面取出一个扁扁的铁盒来,轻轻拍了拍,又转身返回一楼进入东南角的房间。
这是一间小小的放映室,幕布、放映机齐全,而且维护完好,随时都可以接上胶片播放。
铁盒里果然是放映胶片。
陆尘音也不说,直接开始播放影片。
这是一部黑白纪录片。
记录的是一场庆祝抗战胜利的表演大会。
会场很简陋,天气很寒冷,表演的节目很粗糙,甚至很多人是临时即兴跑到台上去唱歌跳舞,但镜头里的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欢喜。
这里面有好些都是常在书上、电视上看到的面孔。
我看到了黄玄然。
她身边坐着个年轻女人。
穿着与其他人没什么分别的臃肿的粗布军服。
笑得很开心,很温柔。
她也上台了,是被几个人笑着推上去的,却没什么扭捏,而是大大方方地唱了一首歌。
这歌一定很好听。
可惜的是,这片子没有声音。
没错,这是一部沉默的纪录片,只有零碎的画面。
我不禁看了陆尘音一眼。
这应该就是黄玄然每年都会拿出来看的那部片子。
这个年轻大方又温柔的女人是黄玄然的第一个徒弟冯雅洁。
陆尘音曾说在看这部片子时听到过冯雅洁唱歌。
这显然不可能。
不过,我没有多问,只老老实实地看片子。
这片子时间并不长,只有二十多分钟,黄玄然一闪而过,而冯雅洁上台露脸的画面有三十秒左右。
放完片子,陆尘音沉默许久,这才问我:“你听到歌声了吗?”
我如实回答:“没听到。”
陆尘音点了点头,说:“我听到了。每次都能听到。可师傅说我这是有识障之幻,劝我要放下这些与我无干的东西。你觉得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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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说:“想听,就能听到。至于放不放下,我没有立场来劝你。”
因为我自己也放不下。
陆尘音道:“我还以为你会说师傅说得对。”
我说:“师傅去世了,自然就是师姐说得对。”
陆尘音一笑,仔细把胶片放回盒子里收好,道:“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这片子了,明天我会把它交上去,和师傅其它应该上交的遗物一起。”
我说:“其实不用非得交,没人会计较这么点东西。”
陆尘音道:“没人会每年都来看了,要是就这么放着,指不定哪天就坏了丢了,交上去好好保管,还能存放得久些。虽然能注意冯雅洁的大约只有我们两个,但只要片子还在未来总归会有很多人能看到,让很多人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过。”
我问:“你要离京城了吗?”
陆尘音道:“我还有一年半时间。这学习是师傅给我安排的最后一项任务,我得老老实实完成才行。不过这个时间倒是刚刚好。加央扎西已经知道军荼利法王死在冯雅洁手上的消息了。”
我一挑眉头,道:“烛照如神?”
陆尘音摇头说:“有人把军荼利法王的尸体带给了加央扎西。我在上面做了手脚,很简单的一个小把戏。加央扎西一定也知道我已经知道他知道这个消息。”
我问:“打草惊蛇?他要是因为这个不敢回国怎么办?你要出国去找他吗?”
陆尘音道:“我要在格色寺的废墟上亲手杀了他,解除师傅这最后的魔障,为大师姐报仇!”
我说:“你有把握引他回来?”
陆尘音道:“本来以前把握不大。师傅从来不教我江湖上的东西。很多事情我一眼就能看穿,可是没见过,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操作,更何况我也没有值得信任的人手来操作这事。可现在,见识了你的本事之后,我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了。”